季更选手的回归

何止是难产了，快要母子都保不住了（x

加油 努力 大概还有一两章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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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纪末

4.

2016.9.1
没有人向他解释前一晚回到1999的缘由。唯一能够使这一切成立的就只有那一个字——梦。一个他不想去直面的理由。
睁眼，大张伟躺在他的红木豹纹床上，感谢这次时间的失误没有让他直接在大街上趴一夜。
摁开手机，8月31日9:30，2016。
很好，他还没有和自己应在的时代脱轨，唯一使他不安的还是一个字——梦。
挠着后脑勺撑着床坐起，毛巾被一半还盖在大腿上。阳光没有被薄薄一层纱帘挡住，没开空调的房间在八月的空气里愈发闷热，身上被汗糊了一层，再加上昨晚头发上没洗掉的发胶也粘在脑袋上，大张伟觉得他仿佛又跑去跟贝尔旅了次游。
毕竟是个活在科技时代的人，大张伟摸出空调遥控器，打开这时代伟大的产物，趿拉着拖鞋一步一步蹭到厕所，本来想洗个冷水澡清醒清醒，可当第一滴冷水溅到他身上以至于冷的一激灵

——'妈的。'

镜子里的人不太难看也不太好看。
肚子上没肌肉，眼睛里也没星海，站在这儿的时候无非就是个人，其他人能从这张脸上看见什么?这种思考颇无意义。
因为14岁的他无论怎样思考也不会想到，一场在酒吧的演出会是他一切快乐与痛苦开端。
因为16岁的他无论怎样思考也不会想到，一场平常的演出会使一个被真诚所伤害的人重燃对大众展现全部真心的欲望。
他一边说着不再回望过去、伟大与其无关、不再展现棱角，却被过去的真诚与少年在光影中清晰的轮廓所震撼。
欲望最为致命，却也最为滚烫。
可他说不清楚他为之感动的究竟是曾经还是那个年少的人。

临出门前准备如往常一样的背上吉他，却看不到平时放在琴架上的那把琴。

——'啊......'
——'在那小孩儿家里...'

1999.9.1
张伟是被阳光晃醒的，这不算是件平常的事，因为窗帘向来都是拉好的。当他闻到房间里的还没散尽的烟味时他才意识到，那个33岁的男人不见了。
窗帘是昨晚大张伟趁小张伟睡觉的时候抽烟拉开的，客厅茶几上的烟灰缸还是空的，却有些没被倒干净的灰烬。到处都是有人来过的痕迹。
自入夏以来就持续的蝉声仍然不变，窗户边老头老太太的谈话声听起来也没太大区别，张伟光着脚，就那样站在客厅中央，不太开心，也不太悲伤，不太孤独，也不太温暖。
他想应该什么都没有改变才对，至少看起来是这样的。
可他知道如果真是一切如常他才不会跟个傻子一样光脚站在地上发呆。

'张伟！'
熟悉的声音把他拉回他的日常。
九月的第一天对张伟来说是排练和演出，开学这件事无关紧要。
郭阳站在窗外扒着窗边喊他，感情今儿个排练自己已经迟到了。
洗把脸挠挠头发，随手背起琴包向门外跑去。
还是什么都没变，无论怎样的奇遇，今天的一切都没有变化的征兆。
直到拿出吉他开始排练的时候他才感觉到异样。

'呦张伟，换新琴啦。'王文博手里转着鼓槌上下打量着这琴。怎么看都不像新的，连贴纸都有点儿磨损了。
'买的二手?'王文博问他。
'啊不是.....'
张伟想起来这是那大爷的落在他家的琴，
'琴是....是从一朋友那儿借的，我那琴出了点儿问题拿去修了。'
'得了得了赶紧排练吧。'他装作一切如常。

但是郭阳跟王文博都被今天的张伟吓到了。
整个排练三个多小时，张伟愣是一句话也没叨叨。别人弹错了就直接重来，要搁往常，没个十句八句的这事儿完不了。

'今儿个张伟咋了，这怎么都不会说话了' 王文博在休息时间跟郭阳凑一块儿讨论起这事儿。
'那谁知道啊...还一直似笑不笑的跟个傻子似的。'
'不会是真傻了吧...'
'不能吧...'

'......'

大概只有张伟和大张伟知道这把吉他的归属究竟是个多么重大的事件。
这意味着这一切，不是梦。


微信:
2016.9.1
'——我琴是不是在你那。'

2016.9.10
'——我可能要办演唱会了。'

2016.9.25
'——...'

2016.10.7
'——[图片]

2016.10.20
'——我要办演唱会了，这次肯定要办了。'

2016.11.18
'——我要办演唱会了，明天。'
'——[图片]'

'——......'


从九月以后，大张伟再也没回到17年前过，他在微信里发出的消息也再没有一条回应。到了后来，他觉得对方可能是收不到消息了，和小张伟的聊天内容也就几乎成了他演唱会准备的记录。
但是大概还是有某种期待，大张伟睡觉前最后一件事是看看对方有没有回信，起床第一件事也是如此。
直到他在11.19这一天早上发现，这个原本铁打不动的置顶不见了。

2016.11.19
大张伟拿着手机从床上唰的一下就坐起来了。

——'我艹'

如果说'惊坐起'是因为微信里人没了而被吓到的话。那大张伟的下一句骂人就是因为那人又来了。
而且就站在他面前。

刺儿头背吉他，跟之前没啥区别。倒是小张伟看着面前这个被子盖了一半还露出了一截小腿头发贴在脑袋上还裸着上半身的男人愣了神，由于大张伟的下半身被被子盖住了，否则小张伟会发现这叔何止是只裸了个上半身。

面面相觑之时大张伟觉得他俩应该说两句话。
'——......来啦'
'来了'

沉默。

大张伟心想，这是那什么吗?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小张伟心想，这是那什么吗?打开排练室的门结果走进新世界?
大张伟又想，这是那什么吗?一觉醒来发现床伴变成了十六岁未成年?

'那个...'
小张伟的声音打破了那叔的胡思乱想。
'叔你的吉他，这应该是你的吧。'
小张伟把背上的琴包放下来给张伟看。

'——啊...是。你先搁客厅里吧...'
大张伟把被子往自己身上拉了拉。
就在小张伟转身的一瞬间，大张伟奔到衣柜的衣服堆里迅速刨出一身衣服。
然后他就看到了从客厅回来的小张伟。

不过，不管怎么说，还是穿上了一件上衣了。
还好自己的衣服都很大，至少重要部位能盖住了。大张伟第一次这么感谢自己的衣品。

'——你说你来这儿干嘛呢啥都干不了。'
大张伟边从衣柜里翻裤子边跟小孩儿说话。
'——你也不能跟着我出去啊。我那粉丝一个个儿的精着呢，别说你这岁数，就是三岁的大张伟她们都能认出来......'
'那我能怎么着啊，还真当我乐意来。'
小张伟其实很奇怪为什么自己一跟他说话语气就这么冲。
'不过您还有粉丝呐。'

这话一出口小张伟就觉得自己说错话了，但是这话音刚落那叔的手机就响了，万幸。

小张伟看那叔从床上的一团被子里翻出手机。
其实主要是那腿太有吸引力了，尽管小张伟始终坚信自己不喜欢男的。

"——得嘞，我马上出去。"
打电话的功夫大张伟已经穿好了衣服，挂了电话无奈的看着面前的小孩儿。

“——你说这咋办呢...”
大张伟挠着头跟着小孩儿一起不知所措。

“叔...你这是要去干嘛？”

小张伟觉得既然这叔还有粉丝，那应该是去排练或者演出吧。现在北京的酒吧跟以前肯定差特别多。
他这么一想，其实就有点儿想跟着大张伟走了。

于此同时，大张伟忘了他在微信里发给小张伟的那一堆“演唱会报告书”小孩儿一份也收不到，他也忘了他没跟小张伟说过他现在做什么音乐做什么演出。所以他就直接开门见山的说了
“——去开演唱会啊。”

最终大张伟还是心疼孩子没吃的没喝的给扔家里太不人道了，所以用尽所有小聪明把小张伟带进了场，给他安排了一个隐蔽的座位之后就跑去彩排了。

围观彩排给小张伟带来的心里冲击就好像看到他的偶像在他面前啃馒头一样，虽然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大张伟变成和他偶像一样的地位了。

他想不明白到底为什么将来的自己会写风格如此不同的歌，想不明白为什么台上的大张伟会边唱着自己曾经写的歌边抹眼泪，为什么大张伟总是躲避自己的眼神。
他还想不明白为什么演唱会开始之后，屏幕上播着花儿的视频的时候，所有粉丝那么撕心裂肺的大喊，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不了解大张伟的一切却仍然掉下了眼泪。

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如此直接的感受到静止这歌这么好听，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如此实在的感受到"我的梦已经湿透了"的痛苦。现在的大张伟又不像那个跟自己打岔的叔了，他像那天晚上躺在床边的地板上问自己做什么事最开心的大张伟。

直到他看到大张伟抹去了眼泪，小张伟明白了'曾经'对那叔来说不是什么轻松的词，他自己对于大张伟来说，不是什么可以随便聊几句天就可以离开忘却的存在。


"嗯...怎么说呢...我觉着咱们俩必须要再见上好几面..."
小朋友用黏黏腻腻又犹犹豫豫的语气对结束了演唱会的大张伟说。

“——见上几面干嘛。”

“不知道。”

大张伟停下了脚步，叹了口气，转过身直视着小张伟
“——我以前问过你想不想开演唱会，估计你也没收到吧。”

小张伟连回忆都没来得及开始那叔就又开始说话了。

“——收没收到不重要，那我就再问你一次。”

“——开演唱会吧，在你那个年代，在你最热爱的地方。”

北京凌晨的路上车不算多，但一辆辆都疾驰而过。车灯打在小张伟的脸上，大张伟看到了自己眼中没有的单纯，也看到正盯着小孩儿眼睛看的自己。

车辆已经驶过，大张伟听到那个清澈的声音说

“当然。当然要开。”